變成規則。
當結局不該訴說,該如何陳述這不可說的結局?
2010年11月,加拿大導演丹尼‧維勒納夫,Denis Villeneuve曾經帶著他改編自劇作家瓦吉‧穆阿瓦德,Wajdi Mouawad的舞台劇作品的影片[Incendies|烈火焚身]來到台灣,瓦吉‧穆阿瓦德,1968年在黎巴嫩出生,短暫的居住法國後,移居到加拿大魁北克。
黎巴嫩,和以色列包夾住巴勒斯坦的國家
由於各方勢力交錯交會,黎巴嫩因此成為一處被宗教和政治包圍的衝突之地。1955年在各方宗教和政治勢力的交鋒拉鋸下,數十年來成為一處內戰頻繁的戰場,甚至,戰爭最後更發展成一串串因果難解的民族與宗教的屠殺……在這樣的背景下,出生在黎巴嫩貝魯特一個東正教家庭的女孩蘇哈,Souha Bechara,因為參與軍事活動,槍擊了黎巴嫩將軍,於是未經審判就被關在著名的政治監獄,十年,後來這女子的遭遇,激發了舞台劇作者,瓦吉‧穆阿瓦德,Wajdi Mouawad創作出原名就為[Incendies]的舞台劇作品。
但,當然又何止黎巴嫩,中東許多的區域,也存有著類似的處境和矛盾,納娃‧瑪文,Nawal Marwa就從一個像那樣,復仇、爭戰不斷的中東某個國家離開,來到加拿大定居,沒有過去般沉默生活著,直到死去前留下了三封遺書。
是呢,納娃‧瑪文,Nawal Marwa來到了加拿大之後,必定成為了一個沒有過去的女人。就封閉過去的與她的雙胞胎孩子在異國,所以,在遺囑公證人將她留下的其中一封遺書告知雙胞胎孩子,因為她違背了誓言,所以要跟著母親姓氏的雙胞胎姊弟珍‧瑪文Jeanne Marwan和西蒙‧瑪文,Simon Marwan尋找到哥哥和爸爸,將另兩封各留給哥哥和爸爸的遺書交給兩姊弟從沒見過也沒聽過的哥哥和爸爸,等到她的「諾言實現」之後,才能夠安葬自己…她死了以後,雙胞胎姊弟才知道,而從小就不存在於生命裡的爸爸還活著,而且竟然還有一個哥哥。
於是,姊弟兩人尋找爸爸與哥哥的旅程先後展開了。
女兒珍回到了母親離開的土地,追尋母親的過往,也來到母親藏起十字架,包上頭巾的山路彎角,未曾改變的崎嶇蜿蜒
那一段一段衝突的歲月同當年風沙焰火遠去了嗎?
[Incendies]法文 大火
一把把因果牽扯的綿續戰火
……真的已經遠去了嗎……
淡淡緩緩的追尋,可是濃烈的時代和背景,輕緩卻深邃的交錯
導演將舞台劇本漂亮的改編,把演員事件同步呈現原本就出色優秀的的倒敘舞台,巧妙的更變成時序錯置的插敘,嚴實包裝著那最終的秘密。女兒追隨著母親一路已經散逸的足跡,隔離卻參與似的在時空中流暢游走。一道道謎題似乎做出解答,但解開的謎卻和蜿蜒山路般峰迴路轉埋藏著陷阱跟線索,最後,層層堆疊演算揭曉出答案,當然就是那個不可揭穿,讓人驚嘆的結局了。
孤獨
誰不孤獨呢
處於孤獨的數學世界裡的珍 走進了母親的孤獨世界
不只是監禁的歲月孤獨 記掛著誓言 封閉起過去
在時代裡孤獨 在生活中孤獨 在秘密下孤獨
這一個不說過去 沒有過去的母親 原來有著這樣的過去…
原本覺得母親向來怪異,不願遵從遺言的西蒙,在珍追查出母親曾經被囚禁在南方的監獄,遭遇過不堪的處境,心痛難忍的珍找來西蒙相聚以後,西蒙就接手這段解密的旅程,在母親的遺囑公證人的協助和陪伴下探訪追尋…
真相
要找到哥哥或爸爸,哥哥和爸爸,當然就要追溯母親過去。
過去,傳統宗教政治戰爭命運…一個個悲劇元素所包裝成就的深切悲劇。
懷胎了的母親,原來要和腹中胎兒難民身分的異教父親私奔,兩個人被家人逮住後,就只能親眼看著胎兒的父親死在自己家人槍下,甚至自己也差點被兄長槍殺。是祖母阻止了兄長開槍,安排了母親生下孩子,安排送走母親的生下的孩子,也安排了生下孩子的母親到城市裡讀書。
初生的孩子被抱走後,納娃‧瑪文,自己宣誓,會找回那個被迫遺棄的初生嬰孩,後來被取為尼哈達,Nihad Harmanni的男孩。但是戰爭來臨,當納娃‧瑪文翻山跋涉抵達收容尼哈達的孤兒院時,沒能來得及,孤兒院已被戰火摧毀…
人們對回到母親家鄉的珍說,如果妳是妳母親的女兒,這裡不歡迎妳,要找妳爸爸,卻不知道妳媽媽是怎樣的人?
…誰才是敵人?曾經有過一枚十字架項鍊的母親,本來只是旅途需要,摘下了十字架包上頭巾搭上了穆斯林集團的巴士,但後來卻舉槍射向基督民兵領袖…納娃‧瑪文未經審判的在南方的卡法利亞特,Kfar Rayat監獄度過漫漫的十五年歲月。
一個唱歌的女人,舞台劇本中,角色就叫「唱歌的女人」。這一個不屈服認罪的女人,在監獄裡唱著歌被人們稱做「唱歌的女人」,因為不屈服認罪,被監獄中的大名鼎鼎的私刑者阿布,Abou Tarek侵犯,在獄中懷胎,再次產下了孩子…
懷孕,導演說是自己電影很重要的一個元素。肚子裡孕育著生命,我以為那代表一種未知的、充滿開放性的未來。它可能是負擔,也可能峰迴路轉,被當成轉捩點,昇華成為救贖。孩子的出生、脫離母體,我將之視作一個新的循環的開始,當然也往往是另一個循環的結束。
雖然不該說破結局,但總會有人打破規則,而且無論結局是否被揭穿,結局終究不會是永遠的秘密
只要結束影片的旅程或舞台的旅程,或故事的旅程,或知曉故事的概述要,結局也就不再秘密
<但 還是就先保守這個秘密好了>
只是,究竟該算是誰的身世,誰的秘密?
這個故事,這段旅程,是一個女人的半生經歷?還是一對雙胞胎姊弟的撼人身世?
舞台劇原著,以印記孩子,建立與母親的對比<對立>,變焦處理人與人的立場轉化,影片,導演以一個孩子的凝視開場,最後,收到了兩封遺書哥哥和爸爸,巧妙包裹起這一個始終與母親交錯身分立場和命運的孩子…
所謂是非對錯 在命運錯織的漩渦裡 是何人 是何方錯了?
黎巴嫩的內戰最後結算起來,在尋求他方合作的模式中,每一方幾乎都背叛過其他所有的陣營至少一次…
一個母親,在宗教家庭成長的母親,後來沒再掛戴上十字架,一個孩子,隨著棲身的環境如變色龍般變色變形
這一切,是一個女子,一個家族,還是恆久的以來的莫名恩怨?
在蒼涼的沙地掏出了藏在口袋的十字架,高喊出自己是基督徒,在悲情的城市裡,一個聾者生澀大喊著自己是台灣人
戰爭,戰爭的故事和題材反覆的教導著嘲弄著人們
縱火者,其實往往無法全然控制火勢與傷害
更要緊的 那孩子是個深愛母親的孩子…
那男孩瞥望鏡頭 縱火的孩子 無語 讓人無語的無語凝視
I'm so sad
I'm so sad
I'm so sad...
音樂與本片影像營造出一種空間上與時序上的矛盾,卻又充滿戲劇性的張力,打破既定的想像。也許有人無法接受這樣的嘗試,覺得不合邏輯,但我就是希望採取這樣的創意混搭。導演說明三十年前,約莫一九八零年代的中東開場,卻選擇[Radiohead|電台司令|收音機迷] 的[You and whose army?]的理由。
空間,地域,1967年出生於加拿大魁北克的Denis Villeneuve,透過舞台媒介,選擇了一個關於1967年黎巴嫩貝魯特的Souha Bechara的人生遭遇,這首被認為年代完全不符合的西方流行樂,來自英國倫敦的抑鬱吶喊,其實不合邏輯卻自成邏輯的打破了地域的疆界。
雖然關於黎巴嫩,但並非黎巴嫩,中東一處不知名的土地。但,也全非中東
…而,中東世界的戰火,往往不只是那個世界的事情
Comeon, come on
You think you drive me crazy
Come on, come on
You and whose army?
You and your cronies
Come on, come on
Call your own empire
Come on if you think
Come on if you think
You can take us all on
You can take us all on
You and whose army?
You and your cronies
You think it's so easy
We want to know
We want to know
I'm so sad
I'm so sad
I'm so sad.
如何燒盡仇恨燒斷因果的種子?
那無止盡輪迴般令人悲傷的試題是否能夠解出答案?有沒有答案?
要找到獄中所生的孩子
1變成1+1
找到他們 否則你們的內心將永遠得不到平靜
OR
有些事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1+1等於1
西蒙對數學高材生珍解出這樣一個算式
最後,看來習慣違逆母親的孩子在解答的程式裡找出了自己,和故事的答案
會有不好奇的孩子嗎?沒有爸爸和媽媽,或沒有爸爸,或沒有媽媽的孩子,多少會想知道爸爸和媽媽,或爸爸,或媽媽吧?也許,是多少都會想知道自己。
可是,太多了
以為已經死去的,其實還沒有死去 峰迴路轉
要找到最後的答案 原來要先找到著自己…
導演自己說明雙胞胎姊弟的這一段通往現實的漫長旅程,他們挖掘真相、接受真相、最重要的是達成和解。在我的作品中,我以為非常重要的一部份,恰是「成長」。唯有如此,他們才得以走出原先的憤怒與悲傷,真正得到自由,貨真價實地長大成人。你也可以說,我的作品其實都是環繞著故事主人翁的自我認同而發展。
人會轉變的不只立場
走一趟歷史,走進歷史
那個不理解母親的孩子認識著母親後 有了變化
也幸好,雙胞胎姊弟還能彼此承擔慰藉著答案
可是,雙胞胎姊弟了解了母親的遭遇,會知道那兩封遺書裡書寫的是沉痛的原諒和愛情嗎?
源自血緣,可以最單純純粹的一種愛情
又或者,在難以根斷的復仇的循環裡,會受到傷害的 最後傷害的 終會是我們所愛的
人生,還是有不變的試題和答案
到底是什麼啟發了身為創作者的我
不斷地運用這些元素做出變奏?
老實說我會比較傾向不要把它全部分析淨盡
我寧可保留一點想像的空間與神秘感
…2010年用功的訪問者將導演的四部影片作品攤出比較
惹得導演如此可愛的回答…
我的創作核心始終圍繞著「尋求慰藉、和解」(reconciliation)而展開
今後我仍會持續深入挖掘這個議題
於是,在讓人震驚的答案揭曉後,影片並沒有耽溺於不堪的種種情緒中,姊弟看似平靜的交出了母親留下的答案<走出了憤怒與悲傷?只是這一份平靜會是怎樣的心情?>收到答案卷的爸爸和哥哥 還沒有發展出深切的回應和情緒…這一個用悲劇元素調製的驚人故事 在直逼悲劇核心終點之後 居然停在 一瞇瞇人與人間得以諒解和題目得解的回甘安慰
可是,雖然雙胞胎姊弟的旅程結束了,姊弟了解著母親,愛情得以原諒傷害,母親釋懷了人生
可那無心的縱火者又該如何結局回顧自己?他又要與誰和解?如何達成和解?
故事的結局,似乎還有片遺落的拼圖讓人有著無法結束的心情和牽繫
影片開始時那個孩子的那個眼神,在影片結束後,居然如目視著這一則故事到了最後…
故事終於是結束了
被遺棄的孩子終於知道了母親 知道終於曾見到過母親 雙胞胎姊弟找到了父親兄長 父親兄長知道了雙胞胎姊弟 而最終,這一家人能相聚 能團聚嗎?
回顧旅程
找到他們否則內心將永遠得不到平靜
OR
有些事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人生,選擇題好難
被結尾凍結未解無解的疑問,也很難
雖然是故事
所以回頭想想些容易的好了,除了看著這旅程的我們,旅途裡又有著誰會知道這秘密呢
於是,當然想起了,那個公證人……那個幫母親寫下三封遺書的執筆者…….
色塊文字為2010年11月導演訪台接受之訪問
也就是關於導演對自己作品的更多說法可以找來買來看一看
1+1=1
Simon Marwan這麼告訴Jeanne Marwan他找到的答案
2+2=5
Radiohead在[Hail To The Thief]這張專輯裡這麼唱著
[Hail To The Thief]專輯的發行和Souha Bechara自傳的出版和[Incendies]舞台的首演都是2003年的事情,而這一年,也還發生了很多事情,很多事情到現在也還沒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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